BK-Sheep

【您妻子是个怎样的人？

在整理书架的间隙，你试着向他询问。他停下翻书的动作，抬眼看向你。

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
【只是有点好奇。

认真思索一阵后，他答道。

“她是个圣女一样的人，”他的目光轻轻落向纸页，“心里没有一点自私的念头，也从没想过去加害别人。她温柔、乐观又富有包容力。世间的污秽不能玷染她半分，她纯真得简直不像人类。”

那一定是位让人从心底倾慕的女性。这样想着，你安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
“即使被恶意包围，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回以慈爱。”他吐出一口气，“她...”

停顿数秒后，他的语气忽转黯淡。

“她是...我的遗憾。”

叙述戛然而止，过了许久，他都没有再接话。生怕深究下去会触及他的旧伤，你决定还是暂且闭嘴，乖乖专注于工作中。

几分钟后，他开口唤你。

“如果，”他微低着头，静谧的双瞳隐藏在发梢阴影间，“我说‘想杀掉你’，你会作何反应？”

从你的角度不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绪。不过你猜想，此刻，他所掩藏起来的，大体是一副浸润了艰涩与迷惘、充满矛盾的表情。

有某种冲动，在如地狱业火般灼烧着他的心。一直以来，他都是压抑着这冲动，孤独地存活于此吧。

...就像跋涉在干渴荒漠中的、偏执的殉道者那样。

无需过多思考。你仅是沉默片刻，便坦诚回答。

【我会稍微反抗一下，然后，趁机从您身边逃走。

似乎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，他先是愣怔一瞬，接着发出不屑的冷笑。

“哼，”他随手翻过一页书，“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。”

【但是，我会逃到您目所能及的地方。

你忽略他的挖苦，自顾自道。

【待您冷静下来，我便会回到您身边去。

“...这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
被你的话语所惑，他终于中止了阅读，抬起头正视你。你直视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睛，努力压下怯懦、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。

“在自我责难中懊悔度日...您的人生本不该如此”，你告诉他，“无论是伤害他人、抑或被人伤害，都不是我所期望的”。

自从数年前，无意间窥见了他的本质后，你就产生了这个愿望——

【我想和您一起慢慢变老。

你深吸口气，以平复自己躁动的心音。

【我不会先您一步死去，当然也不会允许您杀掉我。我会陪您到您生命终结的时刻。而后，在我短暂的余生中，我会一如往昔地生活，就仿佛您仍存在于我身侧。

你清楚地看到，除了迷惑，他的眼中还涌现出一股错愕。

【不过，在寂静的清晨，还有无眠的深夜，我一定会思念您。

你低垂眼睑，放柔了嗓音。

【并且，每次想起您，我都会为您哭泣。

随着话音落定，死寂的静默接踵而至。耳畔仅余烛火将熄的哔剥声，挂钟秒针的滴答声，以及隔绝在玻璃窗外的、夜鸟似有若无的微鼾。

良久过去，他以指腹摩挲着书页的一角，混乱地别开视线。

“诶、什...这些话...”老实讲，那可怜的纸都快被他扯破了，“这些话，你是从哪...一起，变老什么的...这种...”

刚才好像说得有点过火。你心里回味着，脸颊不禁开始发烫。

“况且本来是说我妻子的事，怎么就...”他的声音逐渐弱下去，“你真是...”

他索性抬起一只手，状似无意地支在颊侧，想遮掩自己窘迫的心境。你再无法窥知他的表情，只得站在原地，无语地凝望着他。

末了，他咳嗽几下，轻声嗫嚅道。

“既然说了这种话，”他仍然避不看你，“你可别反悔。”

【嗯。

你勾起嘴角，欣快地回应着。

（hf上映纪念(>ω<*)